阿兰德龙安乐死：死亡带不走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周云

据外媒报道，86岁法国男演员阿兰德龙决定按照自己的意愿结束生命。他的儿子安东尼于近日接受采访时透露，他的父亲已经决定在瑞士实施安乐死，这一决定也得到了子女们的支持。阿兰德龙对老一辈中国观众来说可算是耳熟能详。电影《佐罗》中佐罗的扮演者，就是阿兰德龙。

改革开放初期，一批外国电影先期踏上中国银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有两个外国男星从中脱颖而出，成为中国观众中最负盛名的两位优质男性偶像，一个是高仓健，另外一个是阿兰德龙。这不是偶然，而是这两人符合了一代国人对于男性在审美和人格上的期许。国内男性在文艺作品中的形象，在改革开放之前，并不缺一些优秀的人物塑造，更不缺乏阳刚之气，但问题在于过于同一化，以及烟火气不足。以至于在改革开放之后，有走到另外一个极端的趋势，白面小生一时辈出，观众称之曰“奶油小生”。正是这样一种缺失，在舆论上催生了一股影响不小的“寻找男子汉”的风潮。上海剧作家沙叶新还据此写了话剧《寻找男子汉》，一时洛阳纸贵。

在这样一种背景之下，高仓健和阿兰德龙突然降临中国大地，满足了观众特别是女性观众的期待。绝大部分影星的走红，形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阿兰德龙也不例外，他曾被誉为全球最帅男星之一。阿兰德龙呈现给观众的，首当其冲就是男性的帅，那种英俊的、一颦一笑充满吸引力的男性形象，展现的是简单粗暴的性别魅力。

除了在形象上满足了特殊时代背景之下，中国观众特别是女性观众的审美情趣之外，阿兰德龙还展现出了巨大的人格魅力。当然，这种人格魅力更多的是角色赋予的，但也不全是。高仓健代表了硬汉形象，冷峻、深沉。阿兰德隆则是绅士、幽默，这两种类型，恰恰是当时的中国文艺作品塑造的男性所缺乏的。值得一提的是，阿兰德隆在现实中还有温情的一面。他的前妻罗密施耐德（她主演的电影《茜茜公主》和《老枪》在中国也非常出名）1982年不幸去世，年仅44岁。阿兰德隆撰文《别了，我的布蓓蕾》悼念，情深意切，读之令人心伤。阿兰德龙淡出中国人的记忆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以他为模板塑造的男子汉模板，对比今日之文艺界、娱乐圈，今日之社会，仍然还很有意义。今天，我们似乎仍需要“寻找男子汉”，“寻找阿兰德龙”。

“阿兰德龙是一团烈火，阿兰德龙是一股旋风”，这首叫《阿兰德龙》的歌，由刘欢、范琳琳演唱，正是阿兰德龙当时在中国影响之真实写照。然而，一代影星，沉寂很久之后，以亲自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一个新闻回到大众的视野，非常残酷，也非常沉重。人类已经找到了解决很多问题的答案。但是关于生命，关于老去，关于病痛，关于死亡，人类的认识和应对，还在路上。所幸的是，死亡不会带走一切，带不走他留给这个世界的美好，带不走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作者是华南理工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