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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视讯!狐厂·局中人|郭帆:在工业化道路上当铺路石,就是我做电影的意义

2023-01-21 11:02:02 来源: 搜狐娱乐

搜狐娱乐讯 (哈麦/文 马森/图 阿远/视频)经过《李献计历险记》《同桌的你》的蓄力,到《流浪地球》横空出世,郭帆成了电影圈最受瞩目的80后硬核导演之一。四年后,他又带来了《流浪地球2》,执着于科幻片的他也希望能走出一条中国电影工业化的路。


(资料图)

这部续作电影的推出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因为拍第一部的时候,郭帆压根儿没想到会有续集,直接把男主角刘培强(吴京饰)写死了。而票房大卖,又意味着观众的认可。

在开发第二部的过程中,一方面要评估让故事向前还是向后发展的难易程度,一方面抱着感恩的心,郭帆最终确定了以拍前传的方式让吴京回归,还请来了曾给过他支持的刘德华先生。这两位国民度极高的演员加盟,保证了《流浪地球2》的票房基本盘。

但要说有IP基础,有大明星,就有信心躺赢,那是不可能的。原本以为有了第一部打的基础,就可以“从一到二”的郭帆,又经历了一次“从零到一”,依然是精力体力的严重超支,依然因为经验不足而犯了一大堆错误,跟好莱坞大片的那种成熟工业流程相比,还是天壤之别。

但是,不这么用命拼又能怎么办呢?理性的郭帆对自我有非常清醒的认识,他知道自己的艺术造诣就那么高,也不可能拍出那种大师级的影片,只有在工业化这条路上,还能当当铺路石,让后来的人少踩些坑。他说,“这就是我做电影的意义”。

谈演员——

“京哥非常细腻周全,华哥极其自律敬业”

搜狐娱乐:第一部拍完就想好第二部要拍前传,还是说想让京哥再回来,所以想到了个故事?

郭帆:第一部只有不赔钱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拍第二集。所以,我们在做第一集的时候没有想过第二集这个问题,不然也不会把剧本写那么绝,完全没有留后路你知道吗(笑)?

到第二集的时候,往前写往后写我们也评估了一下,其实往后写更难。

因为你要想一下一个星体去在一个深空中旅行的过程中,能遇到什么问题呢?如果遇到天体的话,总不能撞黑洞里边吧。要不就是碰到外星人,碰到三体人,向我们打招呼,说你不要去那边,结果没有翻译好,三体人还是去了(笑)。就很难,其实不太好写。

但是往回写有一个好处是,我们至少可以解释地球是怎么离开的,它会有几十年的一个跨度,也可以展现这个过程中人类社会的变迁,人是如何从不团结到团结的一个过程,其实我们有一个大主题是团结。

另外还有一点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我们确实想京哥能够回来,以表示我们的感谢。在第一集的时候,京哥给了我们太多无私的帮助,我们希望他能回来,但是又不太想编成那种他复活了之类的故事,就往回写。

往回写的话还能配合一个技术的探索,因为要横跨几十年的一个故事,他的年代感会呈现出来,你可以看到年轻的他,中年的他,这样的一个过程,这也是一个技术的挑战吧。

搜狐娱乐:你跟吴京是两次非常深度的合作了,感受是什么样的?

郭帆:跟他一块拍戏还是比较欢乐的一个过程,而且他那条故事线还有沙溢老师嘛,就特别开心。京哥很拼的,他还是会所有的动作一定要他自己来。

搜狐娱乐:有没有感觉你们俩某些地方挺像的?

郭帆:有一定的重合度。而且大家对电影的热爱度是极其一致的。

包括表演的时候,我发现这些演员对他们自己职业的尊重,敬业的程度,都是充满了信念感的。

我记得第一集的时候,拍达叔的时候,他本来身体也不好,就一定要坚持自己去吊那个威亚。他说了一点当时特别感动我,他说,我希望这个威亚掉落那一刻的时候,当你的镜头推上来,观众可以看到这个人是我而不是替身。

京哥他也是,其实他的腿非常不好,但他依然会坚持去做这件事情。包括他硌到哪儿什么的,他真的是伤到了,但他在面儿上不会说,他说没事儿,这点儿算啥,但他是真的很难受,有时候他会自己躲个地儿去揉半天。

华哥,我们在拍水戏的时候,他要沉入一个8米深的水底,当然,旁边是有安全员的。但是不管有没有安全员,在那一刻,整个这个房间是要被水封死的,他还要表演沉底的过程。我们人对水是有天然恐惧的,我说你怕不怕,他说当然会怕,谁会不怕呢这个时候,但是,当开机那一刻的时候,这些演员真的会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个角色里面去。

搜狐娱乐:吴京不光是一个动作演员,他的文戏也特别能感染到人。

郭帆:他文戏非常好。

我们总会有一些误区吧,我们看到的这个人,和我们真正认识到的这个人,可能有很大的区别。我们以为他是这样,他可能不是这样。这个真实的他和别人看到的他,其实有好多区别。

搜狐娱乐:表演过程中,你有没有发现他特别细腻的一面?

郭帆:不光表演细腻,他生活中也非常细腻。

很多不太熟悉他的人,直观上对他的这种印象都是觉得硬汉,他其实生活中是一个非常周全跟细腻的人。

他观察细节观察得非常周密,这个可能跟我们不太熟悉他的人对他人的认知都不太一样。

他非常周全,比如到一个环境,看到这些人,这些事情,他几乎都能照顾到。

搜狐娱乐:请刘德华来演这个电影是因为他的国民度吗?

郭帆:也是一种感谢,因为第一集的时候给了我们很多支持。包括他,包括京哥,都是有一种情感因素在里面的。

而且我觉得他还非常符合我们想象中的图恒宇这个角色,而且是完全换了一种方式去演绎,也是华哥不太常见的一种表演方式。

搜狐娱乐:大家觉得刘德华人又好,又敬业,戏又好,你跟他合作是什么样的感受?

郭帆:举个例子吧,他穿这身衣服,就是有一个深海的潜水服,那身衣服非常沉,一百二三十斤吧,穿在身上,里面巨难受,它硌得慌,是硬的,你穿上它之后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你不知道怎么着你能舒服,你就一直不舒服,只要穿上这个。

而且穿那个非常难,费劲,穿衣服、脱衣服都得一个小时左右,出来半个小时,光穿这身行头就会非常疲惫跟费劲,而且我试过一次,你穿完它之后会各种焦躁,因为被裹在那儿。

有时候在候场的时候,我知道他们肯定会难受,我就会跟华哥去聊一聊,其实华哥在现场没有太多表现,是后来他才跟我说,他如果表现出难受的话,那身边的好多工作人员都会有巨大的压力,他为了不把这个压力转移出去,他不说,要自己去忍。

而且他是一个极其自律和敬业的人。

搜狐娱乐:李雪健老师这个角色大家看预告片就已经被感动到了,是怎么确定的他来演?

郭帆:那个角色是完全照着雪健老师写的,如果他不来演,那我们只能改剧本了。

搜狐娱乐:为什么想照着他写?

郭帆:不知道,就是在创作过程中,突然间就形成了这么一个人,一个角色,觉得就是他。

搜狐娱乐:是因为你之前对他什么作品有印象还是说跟他有接触过?

郭帆:有好多作品,我想咱们都一样,是看着他的作品长大的。所以,就在写的过程中,在大纲那一段就形成这么一个印象了,是完全照着李老师那个方向去的。

有一天王红卫老师跟我们讲说李老师要是不来,那咱们只能改剧本,换另外一个方案了。

因为,他所承载的那个表演是非常困难的,而且非常抽象。他演的是“信念”,这个东西怎么演,这个其实是非常抽象的东西,但他可以完成,这就是真正的表演艺术家。

我记得第一次拍他第一天的时候,因为我们拍片都会习惯性地把比较简单的东西放前面,先热热身嘛。

第一帧他是睁眼,就是受伤之后,恢复大概半个月时间在病床上,睁开眼。那你觉得睁眼应该怎么演?我觉得挺简单嘛,就睁开就好了嘛。

就那一个睁眼,李老师在开机之后,首先是快速的眼动期,就是当你意识恢复了的时候,你眼球在快速运动。然后是一只眼先睁开了一半儿,另外一只眼过了一会儿全部睁开,眼球开始随着动。旁边坐着我们的表演指导,非常惊讶,他怎么控制得住,这眼皮保持一半儿睁开的情况下,另外一个迅速在运动。

包括李老师所有脸部的很多部分的肌肉都可以控制,通过这些刻画这个人物,太神奇了。

就那么一个我们都认为不是那么重要的,就是一个睁眼的镜头,他都做了那么详尽的准备。

后来,他去联合政府做一些演讲,做那个表演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几乎把我们历届的驻联合国的中国代表的发言纪录片全部看了,他通过这些人的参考,去参考他们的行为,他们的举止,他们的谈吐,说话的方式,一直在去刻画这个角色。

我们开拍前,他大概要拿四到五个月的时间,不断地去钻研这个角色。

谈创作——

“复制第一集是最保险的方式,但我们决定多走一步”

搜狐娱乐:这次写剧本的过程中遇到了哪些困难?

郭帆:还挺多的。

我们当时写了几个方案,从最简单的到最难的,我们接近选的最难的那个方向。

简单的其实就是复制第一集,那可能是最保险的一种方式。但是,后来我们的王红卫老师,就是剧本指导,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再去尝试,多走一步。

搜狐娱乐:剧本写了多少字?

郭帆:世界观是20多万字,剧本是大概7万多字吧。

因为第一集的世界观还是相对粗糙的,我们希望能够把它再丰富起来,但是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观你建立之后的那个难度,那毕竟是一个持续的。

我们每个人的知识框架是有限的,不可能包罗万象。所以我们也有中科院的很多老师做科学顾问,去不断地完善。即便如此,你也会发现,你想呈现世界的全部,极其困难。

所以,20万字也只是一个粗略的部分,如果真的往下写,那就变成了一个百科全书。当然我们没有这么大的精力和这么大的能力去完成这件事情。20万字内容只是跟我们剧情有关的,相对应的背景、知识跟信息我们建立起来的。

搜狐娱乐:看预告片关于家庭、孩子的戏挺多的,这是这个电影的内核吗?

郭帆:电影核心就是表达情感的。因为电影这个载体比较特殊,它比较窄,它没有办法去做情感之外的事情。比方说你一直拍一个地球和木星的关系,或者火星的关系,那最后它就是科教片,也不是电影了。

电影其实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表达角色,表达情感。那我们记录情感其实很有限的,亲情、友情、爱情,基础情感就这些。

因为我始终有一个母题是亲情,也就是父亲。所以,这里面你会发现不管是京哥的角色还是华哥的角色,都是一个父亲,就是一个父亲跟孩子之间的关系。

这是一个创作性的惯性吧,第一集也好,第二集也好,不管是京哥也好,华哥也好,你都可以把他理解为一个人,他们都是那个类似的命运,但是通过不同的人去展现那个危难的环境下,整个人类社会的各个切面。

搜狐娱乐:每种类型片都有它擅长表达的东西,像武侠片重在侠义精神,好的喜剧片往往有现实反讽功能,你觉得科幻片的本质是什么?

郭帆:首先,中国的科幻电影到目前还没有形成科幻类型片这个东西。

不管是武侠片也好,动作片也好,爱情片也好,或者喜剧片,其实那个是标准类型片,成不成为标准类型片在于它能否和观众达成契约。

你刚才说喜剧片,你可以很快地把它概括出来,那是因为我们和观众达成了契约。但是,科幻很难的点就是在于,我们还未达成契约,而达成契约这个过程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你比如说《西游记》和我们达成的契约。我们一想到虎皮裙儿啊、金箍棒啊,你就能想到《西游记》。而且《西游记》那个语境下,你不纠结,你不会觉得这事儿有违和感,你会直接进入到他的那个世界去跟着他的故事往前走,这就是契约的建立。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做到这样?就是我们建立一个科幻世界的时候,观众不去太多怀疑,他们很容易切进去。就跟周星弛电影中周星弛那个喜剧的语境一样,你看他的片子的时候你不会太纠结,你直接就跟他走了。包括开心麻花的电影也是,它会形成这种语境,会带你进去。

这个契约是需要时间和作品数量去决定的,我们现在数量还是少。所以简单讲,反推回来,我们中国的科幻类型电影并没有建立起来,我们还在探索的过程中。

谈自我——

“在工业化这条路上,我至少能当当铺路石”

搜狐娱乐:吴京说你这次又干超支了,这个压力大吗?

郭帆:说明一个问题,还是不会干,还是不懂,还是在摸索。

第一集以为积累了一些经验,当然也会有一些经验,但是当第二集的规模上去了之后,我们面对了更多新的问题,就又变成重新开始。

我们本来以为我们是“从一到二”,第一集是从零开始嘛,那么第二集就是从一到二,后来发现不是,我们第二集还是“从零开始”,面临更多新的问题,依然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一个过程。

搜狐娱乐:补这个窟窿的过程难吗?

郭帆:难啊,怎么会不难。整个拍摄过程都不会太容易。

搜狐娱乐:观众不会因为你预算紧、钱少就对你的要求变低,还是会和好莱坞大片做对比,这方面的压力大吗?

郭帆:还好吧,我倒没有觉得是这样。因为我觉得第一集的成功其实是来自于观众的宽容。观众当然知道第一集和好莱坞这些主流商业大片的差异在哪儿,大家都看了那么多,就是因为大家宽容,所以才有了第一集的这么一个成绩。

你不能永远奢求大家对你宽容吧,我们也得往前走,也得有进步啊。所以,我觉得观众要求不过分的,他们的认可其实是我们往前走的动力。

搜狐娱乐:好莱坞有工业体系,不管导演、工作人员都有他的工作时间,听说你是每天几大杯咖啡,有时候几天不睡觉,这也不是一种正常的状态啊。

郭帆:那怎么办呢?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渴望我们建立一套工业系统,工业流程可以让我们变得更高效,可以让我们少去犯错误。就是通过我们不断去熬夜才反衬了这件事情,我们多么需要这个工业流程,能够保障我们的效率,能保障我们少犯错误。

搜狐娱乐:听说拍完《流浪地球2》准备拍第三部。

郭帆:不是这样,还是那个逻辑,拍了第一部不赔钱,拍第二部。第二部不赔钱,拍第三部。所以,当我们还不知道第二部会不会赔钱的时候,现在考虑第三部没有意义。

搜狐娱乐:融资环境变的时候,很多导演会跟着变,就换去拍小片了。你非得要拍大片,是你确实有为中国电影工业建立体系的这个责任感,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就应该成为卡梅隆这样的导演,就应该拍大片?

郭帆:那倒不是,我没这么想这个事情。

作为创作者,我们对艺术天赋是有一个基本需求的。我对我个人的认知,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客观的。我的艺术造诣就那么高,我不可能拍出像一些大师级的影片。

我能做什么呢,也许我能够在工业化的这条路上,至少当当铺路石吧,至少能掉到坑里边,我跟大家说这儿有个坑,别往里跳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拍摄第二集的时候,有20多个实习生在现场,电影学院的实习生,就在各个部门帮我们记录错误,最后整理了特别厚的一沓,我都没想到我们犯了那么多错,记录这些,我觉得这是宝贵的一笔财富。

我们之后要把它整理成类似于一个教材(的文档),等需要的时候,孩子们再来上学的时候,当他们想去拍这种工业类型片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少犯点儿错,少掉点儿坑,我觉得这就是我做电影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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