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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上流感”的精髓到底在哪?

2022-03-03 11:26:17 来源: 谈谈侃三农

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前段时间在中国大银幕上映了。

但在此之前,我已经看了两三遍,是我日常无聊用于消遣的时候,就看一下,也当个生动的纽约观光片,怀念疫情前的种种旅行。

男女主人公也都很养眼,洋气的那种。

男主是凭借《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拿下奥斯卡最佳男主提名的蒂莫西·柴勒梅德,万千少女的“甜茶”。

女主是《沉睡魔咒》中的爱洛公主艾丽.范宁(以下我就说范宁吧),以及贾斯汀·比伯的前女友赛琳娜·戈麦斯。

海报定位就很浪漫了,但今天我想说的,不是爱情,这部电影,最最好看的地方,也不是爱情。

它讲述了一种“上流感”的精髓,再直白一点——

那些看起来都挺有钱的人,为什么没能相爱?

(简单普及一下导演,伍迪·艾伦被法国人誉为“美国电影界唯一的知识分子”,是才华横溢的代名词。奥斯卡金像奖、金球奖、威尼斯、戛纳、柏林......各大电影节的奖杯全都被他收入囊中,单是奥斯卡最佳剧本提名,就拿了16次。但他也深陷me too运动,然后这部电影也遭遇坎坷,他娶了自己的养女,总之,私生活方面已经成为人们口中的“渣男糟老头子”)

男主名叫盖茨比,听名字就明白,他生活的环境纸醉金迷,超级有钱,典型的上东区文艺男孩。

(彩蛋:第四张图是导演伍迪·艾伦。盖茨比虽然是富二代,但他依然很“伍迪·艾伦”。一身撞色衬衣+毛呢西装外套+同色系灯芯绒长裤是导演永远的标配,盖茨比喋喋不休,像个话痨,还有点神经质。甜茶在电影里,果然就是伍迪·艾伦自己的意向投射)

盖茨比最近爱上了一个女孩,艾什莉。

她来自亚利桑那州,并在那拥有银行,盖茨比父母还没见过这女孩,就希望他们结婚。

盖茨比和艾什莉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电影的开始,艾什莉忽然拿到了一个采访名导演的机会,这让一直想当记者的她欣喜若狂。

而盖茨比兴奋的是,终于可以向女友展示曼哈顿,可以一起度过一个浪漫的周末。

盖茨比一直在说的是,曼哈顿之旅种种细节——他提前订好酒店,想着和女友去皮埃尔吃早午餐,去克莱尔酒店听钢琴曲,去看路德维格·贝梅尔曼斯的壁画......

事实上,决定回纽约对他都是一种牺牲,因为母亲将在周末举办上流社会的大型宴会,而这是他最厌倦的时刻——“绝对不能让我父母知道我回纽约了。”

对于艾什莉而言,满脑子只有这一次采访,她甚至想到了,自己会不会因此得到普利策新闻奖。

(艾什莉甚至想到了,自己可能因为采访名导成为第一个拿到普利策奖的大学生记者)

对于盖茨比所提及的一切她心不在焉,她说,12岁来曼哈顿,只觉得曼哈顿便宜好买——“爱马仕包200美金一个。”

其实从那一刻起,观众比盖茨比更早意识到,这两人真不是一路人。

来到纽约之后,盖茨比发现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一切都变了——

这根本不是他和艾什莉一起的浪漫旅行,从到纽约后,他们基本就没同框。

他们是真正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各自奇遇,分开旅行”。

先说艾什莉。

在采访了这名名导之后,很快觉得自己与他熟络起来,称谓都不知不觉变成了“老罗”。

毕竟,名导也对她表示:你的名字,和我的前妻一模一样,而我非常怀念她。

还告诉她,既然这是你的第一次重大采访,我可以给你一些独家内幕,以及我现在处于最落魄的时期,只有你能拯救我。

这个事最后演变成了老头子迷离的“跟我去法国南部”,贵圈信口开河的程度,人喝了点酒感性不负责的程度,此处省略一万字。

艾什莉当然推迟了和盖茨比的约会,陪名导看片。

但在看片过程中,名导忽然来了情绪,要马上跑出去喝酒,并扬言:“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部电影,要把它毁掉。”

名导一言不合失踪后,艾什莉又忙着陪编剧一起满大街把他找回来。

撞见编剧的老婆出轨了编剧最好的朋友。

编剧和出轨的老婆争执不休,艾什莉只能一个人去找名导。

但去到片场的艾什莉,却在那里意外邂逅了知名男演员。

她更兴奋了,激动得恨不得马上就打电话和闺蜜炫耀。

而男演员,刚好也很喜欢她。

她去到了男演员的房车,还被邀请一起参加晚宴。

面对记者的镜头,艾什莉已经得意忘形。

艾什莉和男演员在简单的晚餐之后,就一起回了家。

此时,还在街头散步等待她赴约的盖茨比,已经被彻底遗忘。

但和前作《爱在罗马》中那位想献身男明星的姑娘下场相似(最后被毛贼得了手)。

艾什莉不仅没有和男明星共度良宵,反而因为男明星正牌女友忽然出现,自己只能赤裸着身体,偷了一件风衣,一个人光脚走在纽约的大雨中。

另一边是等待着约会的,失意的盖茨比。

但他毫无计划地闲逛,却意外而轻松参与了很多重要的局。

他的昔日同学正在纽约大学拍电影,就是李安毕业的那个学校,他被顺手拉去参演了一下。

他去了前女友妹妹家,因为感伤,在钢琴上自弹自唱创作了一首即兴单曲。

他在大都会被叔叔和婶婶遇见,被迫去到妈妈的秋季宴会局,场面奢华,名流云集。

他在一天结束的时候,顶替哥哥去到小圈子的赌局,心不在焉地赢了十几万美金。

艾什莉在所有情况下都用力过猛,比如,喜欢卖弄自己的学识,把黑泽明说成欧洲导演。

没有边界感,一定要在编剧撞见婚外情的时候,给对方安慰,而且紧咬不放。

特意强调自己爸爸是开银行的,来引发他人对自己的重视。

盖茨比完全相反,他对一切都毫不在乎。

全世界人疯狂向往的纽约对他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找点乐子,足以毁掉我人生的乐子”。

他丝毫不愿意展现自己,但渐渐你发现,他什么都懂,会弹钢琴,会创作,会享受生活,脑子聪明算赌注很快,但他哪个都谈不上精通,也不想精通。

他甚至为了应付父母,可以随手掏出5000美金,只为了让妓女扮演一下女友参加宴会——“反正钱也是赌来的,无所谓。”

现实里有充分到溢出的安全感,才会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永恒瞬间。

(艾什莉用“古朴而雅致,追寻一个存在于已逝年代的浪漫梦想”来形容他)

伍迪·艾伦坏吗?坏的。

一如既往地在歌颂、维护、展现所谓上流社会的精髓,就是那种“我拥有一切所以我对一切都不在乎也不炫耀”的倦怠感。

但他那么无所谓,也不会从这个阶层滑落。伍迪·艾伦任性到,让他每次赌钱都莫名赚十几万,他自己都说“没有道理”。

把这部分表现得淋漓尽致的,是盖茨比在小巷遇到的昔日同学,他心里想着“我最讨厌的同学”,然后绅士温和地打了招呼。

他吐槽了关于盖茨比同学的一切——纽大的电影项目愚蠢;拿了选美冠军的女同学要嫁给看不上的财阀;因为一个夜宵禁令普林斯顿大学的某某要被退学了……最后,他在这里,是因为马上要上烦人的医学院。

背爱马仕不厉害,用爱马仕装白菜并且吐槽它的皮革显老,才是这个阶层玄妙的感觉,也是凡尔赛的出处。

而只有艾什莉这样被盖茨比好友讽刺“那边还吃仙人掌吗”来自小镇的暴发户,才会野心勃勃,想要征服一切。

艾什莉在一路的光怪陆离里,不断觉得自己被“意外赏识”,被“命运选中”,其实导演编剧演员从头到尾也没有想了解她,她只是这个圈子猎艳的一个庸俗故事主角,也不可能真的属于这个“电影圈”。

而基于不同的欲望阈值,双方的原则感也完全不同。

盖茨比的导演朋友要求他们拍一场吻戏。盖茨比进入不了状态,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女友。

但艾什莉呢,她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她会说:“管他呢,这可是国际巨星,是到老了都能讲给小辈听的故事。”

(从脱衣服的细节,就可以看出艾什莉的迫不及待)

《纽约的一个雨天》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现男女主人公的爱情。

它在展现他们所属的不同圈层。

所以,上流感的真正精髓是什么?

就是那种淡淡的厌倦感。那种被满足太多后,对现实都视而不见,表面上(只是表面上,涉及利益的时候会清醒的)看起来总有一点不切实际做梦天真的倦怠感。

那是一代人或者好几代人拼命努力耗尽生命,用时间的残酷,累积质变换来的。

伍迪·艾伦的哲学是,努力算什么人生赢家,懒得努力才真赢了。

当盖茨比终于带着心爱的艾什莉坐着老旧的马车在纽约街头约会时,他忽然随口说了一句歌词:

The roaring traffic"s boom,Silence in my lonely room.(车马喧哗,孤房静寂。)

艾什莉一如既往地爱卖弄,马上回应:啊,我知道,这是莎士比亚的诗,对吧。

此时盖茨比的厌倦已经溢于言表。

它是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美国歌舞片《柳暗花明》中的插曲。

故事的最后,他坚定地跳下了马车,抛弃了他想象中目眩神迷的,带着乡土气息的新鲜感。

盖茨比只有十八九岁,最叛逆的年龄,厌恶上流社会,愿意做任何能震动那群得体的势利眼的事情。

但事实上,最后他发现,只有跟同类在一起最舒服。

看到最后,你才发现,电影的浪漫,给了一个女配角,前女友的妹妹,住在纽约中央公园价值五千万美金市值房子里的女孩。

当盖茨比在她家弹着钢琴叹息——

我喜欢休息室里的钢琴,毛毛细雨,雾霭沉沉,薄雾中的纽约城,一对恋人约在六点碰面。

她一听就懂。

他随口说出几个场景,她就立马能猜到是哪一部电影,一人接一句。

他心心念念的雨中约会,也是莎诺最向往的。

在纽约的一个雨天,他在不知不觉中,与她相遇几次。

后来,才发现在这一天之中,真正与他在雨中街头,忽然相遇,忽然恋爱的人。

原来是她啊。

伍迪·艾伦拍了大半辈子的爱情片。

在以往的电影中,他表达过

“无法实现的爱情最浪漫”,他讲过

“最好的感情或许是婚外情”。

但今天,他85岁了,他用一个happy ending的大结局来回归了爱情最初的心动时刻:

爱或许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在我们从未想象的情景里发生。

但如果仅限于此,你还是小看了老头子。

老头子给甜茶这个角色取名叫盖茨比,而《了不起的盖茨比》里最著名的一段台词是贵族丈夫在说服出轨的妻子,同样是贵族的黛西回归家庭——

“我们和盖茨比不一样,这跟钱不完全有关,我们身上流着蓝色的血,他永远都没有。”

在电影的最后,我们终于看到了盖茨比与自己厌恶的阶层和解的那一幕,母亲诚实告诉他,她曾经是妓女,一切财富来自邂逅盖茨比的爸爸,双方白手起家。

可即便这样,盖茨比也扎扎实实是出生在上东区,最最富有,审美教育生活方式都顶尖的二代。

他只能和二代们生活在一起了,来自亚利桑纳州的暴发户女儿,也不行。

所谓阶层的门,就卡得那么死,死死的,仿佛那句谚语——通往天堂的门太窄,容不下第二个人。

这是伍迪·艾伦借浪漫的一场雨,那么轻松、快乐、狡猾地告诉你,关于圈子最残酷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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