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13 08:36:33 来源: 腾讯网
「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更加宏大景观下的参与者,共同构建着网络这片游乐场」
“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你在笑,疯狂的人是我。”当李荣浩的《乌梅子酱》深陷口水歌之争时,另一首网络神曲《爱如火》,正凭借着那艺娜的线下演出和各位网友的二次创作,走向愈演愈烈的传播狂欢。
凭借着动次打次的节奏编曲,脍炙人口的直白歌词,以及那艺娜本人魔性洗脑的演绎,这首“土味”神曲一时间席卷各大平台。让网友直呼:“第一遍听,这是什么东西;第N次听,心在跳......”
(资料图)
(网友为那艺娜制作的宣传海报)
土味歌曲并不少见,从前几年风靡的土味喊麦到不断出现的抖音神曲,大多数土味歌曲在经历短暂的辉煌时期后,便会湮灭在日异月更的互联网中。而《爱如火》却在网友们的自来水和二创狂欢中,不断演化出新的话题度。
对于这首歌曲,有人批评它粗俗、廉价、哗众取宠;但打开这首歌的评论区,会发现不少网友争先玩梗,为它打call。
在经受过梨花暴雨的批评和病毒式的传播后,《爱如火》生动地展现出了如今的网络生态,在网络平台的聚光灯下,观众、网红和直播平台共同成为了这场荒诞戏剧的同谋。
俗气的爱如火?
音乐价值的现代性解构
近年来,借助短视频平台实现大热的歌曲不在少数。不论是旋律洗脑的抖音神曲,还是经过倍速处理的经典歌曲,短视频平台无疑松动了以往评判音乐价值的黄金标准。
一方面,一些抖音神曲虽被嘲弄土里土气,但却赚足了流量和眼光。在2021年腾讯TMEA音乐盛典上榜的年度十大热歌中,不少都是抖音神曲;另一方面,好的音乐作品越来越难以在瞬息万变的网络时代站住脚跟,获得应有的生存空间。
《爱如火》不同于传统发行的歌曲,它的火爆并非出自于正统的音乐平台,而是主播“那艺娜”在直播时进行宣传,并用不着调的滑稽演绎,引来一批又一批的围观。这种另辟蹊径的做法,使得它借助网络直播为导火索,并在网友们的推波助澜下,最终实现爆火。
(2021年腾讯TMEA音乐盛典 年度十大热歌)
《爱如火》与众多网络神曲的传播机制相差无几,都是简单抓耳的旋律配上朗朗上口的歌词,再借助大量以此为BGM的短视频,实现全平台的地毯式覆盖。结果就是,尽管你从未正式听过某些歌,但是依然能够很自然地哼唱出来。
歌手汪峰曾评价此类音乐为——“功能性音乐”。这些音乐不同于正统创作出的歌曲,它们更多基于工业化的产出逻辑,用最洗脑的旋律,霸占大众的耳膜。
其次,短视频加深了神曲和视频之间的勾连关系。例如,当我们听到《蜜雪冰城甜蜜蜜》时,我们脑海中自然会浮现出各种雪王形象的视频形象。人们从听觉和视觉的双重维度,增加了审视客体时所带来的强烈快感和记忆。
(《爱如火》的各色二创)
再加上不少网友对《爱如火》进行二次创作,从而衍生出抒情版《爱如火》、摇滚版《爱如火》、鬼畜版《爱如火》等新的消费产品,从而为其进行二次传播增添燃料。
不同个体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解构《爱如火》的音乐价值,为其赋予上新的标签,从而寻找新的受众。所有人都黏在互联网这张大网之上,只等着某一个垂类寻找到自己。大众即受众的时代显然过去,所有人都能在互联网这片全景性的土地上,交出属于自己理解的衍生答案。
在这首歌的背后,音乐的价值符号和演唱者本身的主体符号二者形成了紧密的互补关系,正是那艺娜在直播平台的被吹捧和关注,从而演化出新的潮流。
被捧的那艺娜?
边缘文化的潮流反叛
网红主播那艺娜作为抖音平台的一位主播,原本佯装自己是“俄罗斯娜娜”,但最终被网友们扒出她的真实身份,落得封号的结局。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改头换面后,最终凭借着滑稽的口音和神似谷爱凌的双重标签,率先成为性少数群体中的顶流。
随着网红经济的不断兴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网红大军。而在内容创作门槛越来越低的当下,作为个体的网红越来越依赖垂直分类的受众,并期待从原本特定的群体中实现破圈。
早期的网络红人,例如被人熟知的芙蓉姐姐和凤姐,她们的形象多以大胆出格的形象、越轨出位的言论来吸引眼球,蹿红网络。这些夸张的符号迎合了网友们在互联网上群嘲和窥探私人空间的心理需求。
(早期网络红人代表:芙蓉姐姐和凤姐)
此时,网络红人往往是以个体形象与群体认知发生冲突,作为社会讨论的记忆点。他们用一些不符合当时主流社会价值观的行为收获了话题讨论度。
但如今来看,芙蓉姐姐和凤姐的出现也象征着当时草根文化和精英文化的冲突,二者本无优劣之分,但时代却选择了精英的舆论话语权。
而如今的那艺娜,不同于个体与群体的冲突关系,她更像是一个群体所推崇出的身份代表,借用她的网红身份,实现了不同群体之间的文化交流。
性少数群体们率先对《爱如火》进行多平台传播,魔性的音乐配上Vogueing的舞蹈动作,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这首歌的视觉认识。紧接着,更多的人以无厘头的方式将这首歌曲与其他文化符号结合起来。
(《爱如火》早期自发宣传舞蹈)
就像B站鬼畜区的常见素材一样,《甄嬛传》、《武林外传》等经典剧目都成为了没有门槛的、可供人们集体游戏的共享文化资源。不同群体从中收获到了共享文化的狂欢,共创共享的文化体验暂时抹去了不同的群体差异。
在如今越渐平民化的媒介环境下,不同群体拥有了更多发声和创作的权利。人们的社会心态也从原本对大银幕的仰视崇拜,变化到对电视机的平视观看,再到如今对手机屏幕的俯视观赏。
观看直播的受众带着居高临下的视角,审视着手机里的客体,并拥有为之赋予意义的权力。所以,我们能发现与《爱如火》相关的视频下,充斥着形色不一的评论。它们不少采用抗拒深刻思考的姿态,用浅显的话语消解崇高,以显示自身的独特和幽默。
互联网的使用者用近乎反骨的态度,试图掌握着各种文化景观的主导权,但事实是,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更加宏大景观下的参与者,共同构建着网络这片游乐场。
众创的斗兽场?
平台算法的群体围困
《爱如火》的爆火同样验证了网红本质是,个体与社交媒体之间的相互博弈。网民各不相同的精神需求与杂糅着各个算法平台的商业利益,构建了网红这种媒体景观。
不论是近日荒谬又搞笑的张大大直播间,还是之前各种整活的购物直播间,它们都隐涵出,原本如Papi酱一类精心剪辑的短视频博主到如今野蛮生长的各色直播,媒介平台的发展促成了新的创造逻辑——从精加工到原生态的呈现。
在此过程中,我们就好像古代罗马斗兽场中的观众,而网红们则沐浴在平台的聚光灯下,收获着来自观众们的“鲜花”或“臭鸡蛋”。可鲜花也好,臭鸡蛋也罢,只要有流量,平台便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当我们观看那艺娜等人的直播时,常常会陷入一种矛盾状态,人人艳羡网红,可人人又似乎厌弃网红。这种矛盾的心态正始于人们对土味文化的不满和反抗,但转眼间所有人又被资本所吸引,重新回归到“消费文化”的死循环中,并在技术的流量逻辑刺激下变本加厉。
最终,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的问题:这场狂欢的游戏从未结束,只是不断寻找着新的宿主,重复着庸俗化的精神产品。那么,出路究竟在何处?
而事实是,面对社交媒体的众声喧哗,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明哲保身。坐在观众席上的我们和站在舞台上的网红,共同见证并参与了一次又一次的网络热点。
(网友和主播“大中国娜娜”共同创造了直播的景观)
或许,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持对不同文化群体的包容和警惕。我们可以看那艺娜直播进行娱乐消遣,也可以感受Papi酱视频的“世另我”,更有其他分区的海量网红,为我们的文化生活提供新的热梗,同时也为我们的文化生活一次次敲响警钟。
笑声和思考从不冲突,但在不断更迭的文化洪流中,我们应该期待着,总有人反抗用戏谑代替严肃,拒绝用戏谑瓦解权威。
就像《爱如火》中唱到的:“你在笑,疯狂的人是我。”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