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东南亚”成为流量密码？

2023年8月16日刊| 总第3329期

(资料图)

“想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向前冲！”

点映即爆的《孤注一掷》，正式上映后票房持续“狂飙”。电影对诈骗产业链的奇观化呈现，满足了观众对网络博彩运作流程的猎奇心理，同时，也再次引发了人们对“法外之地”东南亚的讨论热情。

今年的暑期档电影，格外钟意在东南亚搭戏台。

《消失的她》在虚构的“巴兰迪亚岛”反转杀妻；《孤注一掷》里的打工人被骗至境外（诈骗情节让人立刻想到缅北），犹如一只随时能被捏死的蚂蚁；即将上映的《第八个嫌疑人》，主角犯下大案后，也逃到了东南亚淘金……现实中热辣、开放的旅游圣地，在电影里成了洗钱、凶杀、情色交易的摇篮，“非必要不去东南亚”，正成为越来越多人观影后的心理共识。

东南亚很早就是国产悬疑/犯罪片热衷的取景地。主线剧情在东南亚展开的电影，既有《扫毒》《杀破狼2》《湄公河行动》这类靠枪战大场面吸睛的动作巨制，也有《误杀》《唐人街探案》这种聚焦当地华人生活的阴暗“现实主义”。

《扫毒3》

这片土地能获得国内创作者的青睐，一方面是因为地理优势。很多东南亚国家受中国文化影响颇深，不仅华人多，中文更是当地重要的通用语言，在这里讲述中国人的故事顺理成章。

另一方面源于当地惠利的拍摄政策。东南亚地区拍摄成本低，有些国家甚至会提供成熟的协拍团队以及现金补贴。例如今年年初刚上调优惠政策的泰国，对于拍摄投资不少于1亿泰铢（约2000万元人民币）的剧组，最高可返还30%现金。

拍摄条件与表达尺度的便利，让很多讲述人性之恶、社会阴暗面的大尺度题材，都优先选择这里拍摄。

抛开拍摄条件本身，东南亚本身也是极具电影感的故事空间。近两年，随着《狂飙》《宇宙探索编辑部》等热门影视剧对南方城市的书写，作为意象、景观、空间和抒情性的“南方”，正在形成一种能够辨认的文化现象，吸引着越来越多观众的注意力。陈思诚和申奥都是成熟的商业片导演，自然能敏锐捕捉到这股创作风潮。

陈思诚认为，东南亚孤岛具有天然的舞台感，“这里植被茂密、湿气重，色彩绚烂中透露着危险。”

“泰国是全世界最大的佛教国家，但泰国周边的马来西亚却是一个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家，它一衣带水的柬埔寨，整个社会、经济面貌也和其他国家相差极远。历史、人文各方面的原因，造就了这里极其丰富的戏剧空间，你可以将很多故事放在不同的东南亚国家里。”

《消失的她》空镜

相比之前以东南亚为背景的电影，《孤注一掷》和《消失的她》进一步凸显了地域性，东南亚不再只是故事发生的舞台，这里的风情、民俗、经济产业特征都与情节有了更深一步的结合，为内地观众建构起新的地域想象。

《孤注一掷》和《消失的她》里的所有奇观都与这片土地紧密相关。《艺术理论的文化逻辑》的作者周宪认为，电影奇观是具有特殊感官刺激的非叙事性影像，主要分为动作奇观、身体奇观、速度奇观和场面奇观。安娜（金晨 饰）被尖针刺得血肉模糊的指甲；潘生（张艺兴 饰）被捶出骨头的小腿；《消失的她》里的妻子从试衣间消失后，被砍去手脚的人彘造型，都是通过凌虐展现的身体奇观。

这场畸形秀，与主线的寻妻案毫无关系，穿插在探案过程中纯粹是迎合网络都市传说，放大何非（朱一龙 饰）所处环境的不安全感与惊悚效果。

《孤注一掷》里撕耳朵、断腿、警局绑架等私刑场景的放大，也是对缅北酷刑想象的迎合。

人们对境外诈骗关注度暴涨，很大程度源于近一年以来层出不穷的“缅北诈骗”新闻。从去年开始，很多警务视频号开始大力宣传缅北骗局幸存者的故事，以避免更多人上当。这些幸存者在视频中都不约而同提到，“工厂酷刑惨绝人寰”“连自杀的自由都没有”，但酷刑到底有多残忍，自己又是如何被骗进工厂，种种细节视频里都语焉不详，因此引发了人们对“混乱缅北”的极大好奇。

《孤注一掷》对诈骗集团运作流程、结构分工的详细铺陈，恰恰弥补了纪录片和短视频的空白，观众的窥视欲和想象空间进一步被满足。

这些为电影增强“色香味”的刺激性场景，都间接加剧了观众对东南亚的刻板印象和恐惧心理。

奇观，是类型片吸引观众注意力的重要元素。观众为类型片买单，就是好奇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孤注一掷》《消失的她》都是商业类型片，弱化人物，以极致的戏份、情绪吊起悬念，驱使观众一直看到结尾。因此，这两部电影对东南亚地区的“妖魔化”呈现，并非是创作者有意引导，而是类型片一种逃不开的创作路径。

奇观的诱惑固然有效，但并不是每部讲述东南亚丑闻的片子都有人买单。这两部讲述东南亚奇闻的电影能大爆，更重要的原因是踩中了国民情绪风口。

根据今年暑期卖座的三部现实题材电影，我们可以简单总结出当下类型片的爆款公式，“热点话题+草根视角+适量奇观（情绪价值）”。光有地域奇观不够，必须有渣男杀妻、境外诈骗等类似的热门社会议题打底。

《消失的她》和《孤注一掷》懂得从热点里找选题，又能以普通人的视角，展现故事里观众最关心、最好奇的那部分，它们的票房大爆是必然的。接下来上映的《我经过风暴》《第八个嫌疑人》也都是与此类流量公式相接近的电影，不知道下一个震撼影市的黑马，会不会就在其中？

【文/葵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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