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理想男性

作者|谢明宏

编辑|李春晖

当涂山璟和相柳战至半决赛的时候，玱玹才刚刚找到赛道。

(相关资料图)

在播古偶《长相思》以男主Produce 101的形式提出了一个长久困扰群众也是创作者的问题——谁是男主？谁应该是男主？在集体“反恋爱脑”的今天，如何塑造理想的亲密关系？

夭柳党看中相柳的牺牲和付出，但痛恨他无法将爱宣之于口。夭璟党痴迷涂山璟的善良和守护，却被夭柳党嫌弃其不够果敢坚决。至于总是“虐待”小夭的表哥玱玹，则被群众安排坐狗那桌。“第四人”赤水丰隆来得太迟，沃隆都比他早露脸。但好在脸帅够殷勤，也让不少观众眼前一亮。

要搁以前，大部队肯定还是跟着官配走。纵使怜爱配角，也无法为其谋取一个“平妻”地位。而如今，一部剧各看各的各嗑各的，大家都非常执着于制造属于自己的男主，既是颜值上的，也是择偶观上的，更是价值观上的。

同样的情况，以更激烈的方式发生在刚完播的现偶《我的人间烟火》上。结局看似男主宋焰给许沁买了理想中的房子，观众却仍气得直挑刺：“天天听高铁的声音入眠，早上花俩小时通勤，许沁这丫头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该剧男二孟宴臣，则依靠完美人设和魏大勋贴合角色的演绎，成为观众心中的钦定“男主”。

于是有人出来定调，“大勋事变，标志内娱正式进入演技时代”。其实倒不全是演技的事，大勋事变是观众发声的一个转折点。它意味着创作者已经不能强行“投喂”，大众不仅可以反对已经定好的男主，还可以制造自己的男主。在两性观念飞速变化的今天，对于男主角、对于亲密关系，创作者也该与时俱进了。

人设的风水

人设是有“风水”的，就像去年硬糖君还在感慨“总是在不同的年龄段爱上不同的杨洋”，今年看完《我的人间烟火》后简直怀疑过去的审美。在大众视野里，杨洋突然失去了“万人迷系统”，说到底还是人设在作祟。

杨洋出演的宋焰，因为家境被许沁的养父母逼分手，被搞得没考上军校，即便如此还是当上了消防站站长，与重逢的许沁再续前缘。这个设定，放十几年前肯定励志死了，没准儿仇富的硬糖君还会为他举报孟家企业的行为拍手叫好（海外版结局）。但现在一看，孟家也不是啥十恶不赦的坏人，反而宋焰这样的凤凰男居心叵测呢。

以前霸总好使，就在耍帅和发脾气这两种情绪间不停切换即可。现在行不通了，去年的《东八区的先生们》里，张翰对王晓晨的许多行为，直接可以被告性骚扰。虽然该剧真实地反应了某些男性自大荒芜的内心，但绝不是女性观众期待的亲密关系。

霸总之霸，以孟宴臣的走红来看，应该是收敛霸气多一些隐忍，成为精神上克己复礼的完人。孟宴臣喝醉在路边狂吐，竟然还记得说“辛苦清洁工阿姨了”。换宋焰，那不得觉得清洁工三生有幸能清理他的遗迹。孟宴臣始终尊重许沁的想法，这就让他在女主那里输得彻底，在观众这里赢得彻底。

过去的霸总爱上我，代表的是一种激进浪漫热烈的爱，如同危险迷人的玫瑰；现在的孟宴臣，则是隐忍克制的爱，就像雏菊的花语。后者的魅力正在于，明明他有那么多的资源和手段可以去得到女主，可是他偏偏没有那么做。爱到一万分，只是展露三四分。

放到古偶《长相思》里，相柳的问题其实和孟宴臣近似。后者因为背负了辰荣残军的使命不敢放手表白，只能在一次次的试探后退缩。他做人的方式明明那么放肆，但在小夭面前却永远克制。让群众津津乐道的一段，是相柳变身女子在船上试探小夭，真有《新白娘子传奇》内味儿，不过这是男蛇。

“他竟然为了女主变成了一个女子，我哭死。”硬糖君琢磨相柳变成女子，除了行事方便不想被小夭认出，还有另一重心思，就是站在女子的角度去揣摩小夭内心想法，因为他完全可以变成小夭不认识的男子。这种男性主动转换女性视角的设定，本身就是在表达更平等的爱。同时，防风邶作为相柳的小号，性格反差很大。虽然书粉知道是同一个人，但在恋爱感受上无疑是本剧男团的“第五人”。

至于贤妻涂山璟，有大房的气度，又会扮作小妾的勾栏样式，实在让人难以抗拒。换以前的男主听到女主在睡梦里喊情敌的名字，肯定立刻变脸三集都哄不好，没准儿还会暗自发誓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可我们小狐狸直接握住小夭的手说“我在”，活该他有老婆。更可爱的是，他还经常PUA自己，是不是不够优秀配不上女主。这觉悟，在思想上就占据了高地。

亲密关系101

选出合心的男主，如同选择一个虚拟宇宙的丈夫，最重要的是找到契合的亲密关系模式。

《我的人间烟火》最大的问题正在于女主对男主的“追随模式”，许沁仿佛没有自己的悲喜快乐，她的情绪以宋焰的情绪为转移。在与宋焰重修旧好之前，她就像被抽离了灵魂。与宋焰复合后，她木讷的眼神里总算有了一点光亮，但也是缺乏独立人格的恋爱脑在驱使，算不得焕然一新。

也许创作者是想展现男性拯救了女性，即宋焰的出现帮助许沁摆脱了原生家庭的精神控制。但这种“拯救型”的亲密关系也让人感到不舒服：其一，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是个体的事，为何非要和爱情挂钩？其二，宋焰的拯救不过是鼓励许沁放飞自我和家人断绝关系，进而落入自己的PUA里。离开家啃男人吃剩的骨头VS在家里吃一大桌菜与貌合神离的养父母吵架，硬糖君也不知哪一种处境更恶劣。

非但现代剧，古偶的CP本质也是亲密关系模式的选择。《长相思》中，杨紫饰演的小夭在前期主要有两个选择，一是檀健次饰演的相柳，二是邓为饰演的涂山璟。

在相处模式上，涂山璟是“男娇妻”，主动承担各种家务，对小夭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即便发现小夭被相柳种了草莓，也只是默默擦去。网友借用《知否》金句锐评：“我是整个清水镇的笑话，谁家做大娘子做成我这样的，谁家做妾做成这贱人模样。”

而相柳是古早霸总，早期没少让小夭受皮肉苦，后期虽然开始怜爱但他偏偏能憋住不说，把观众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据说按原著设定，几百岁的相柳和万年的蛇妖寿命比起来还只是一条“宝宝蛇”，但他偏偏在憋不住尿的年纪，憋住了爱，如何让夭柳党不扼腕叹息。

至于保底的相亲对象赤水丰隆，其实也是世俗婚姻的顶配。世家的年轻族长与王姬的结合，男帅女美势均力敌。虽然有政治联姻的成分，但赤水丰隆确实做到了尊重小夭，给足她面子做好一个丈夫各种应尽的义务。这种亲密关系先是权衡利弊，但后来在婚礼上的动心也不无日久生情的可能。换那种“先婚后爱”的剧本，不也是完美开局嘛。正是如此，不少观众觉得小夭嫁给丰隆虽无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也能获得幸福。

《长相思》的好玩在于，站在女性视角去审视一群男性，进而探讨我们需要怎样的亲密关系。选择相柳是激情冒险，选择涂山璟是岁月静好。前者的缺点在于不能给女主一个确定的未来，后者的好处恰恰是可以握住的安定和幸福。

官配保护战

夭柳党和夭璟党，书粉时期就战起来了。而剧版的端水问题，让其愈演愈烈。不少群众表示，涂山璟的高光时刻和权谋规划全给删了，弄得他好像很弱似的。

涂山璟带玟小六（女主的男身）逃亡一段，小说里是力战不敌，而剧版涂山璟直接被表哥玱玹的手下给一拳锤吐血了；原著里，涂山璟是中原四世家年轻一代的话事人，为玱玹出谋划策出钱养兵；相柳所带义军之粮草，也是涂山璟暗中支持；小说里的涂山璟非常深沉，轩辕王与他下了一局棋感慨：“可惜，你志不在此。可庆，你志不在此。”

换言之，涂山璟是用可以争夺天下的权谋去谋小夭之心，降维打击能不赢吗？人家只是不想搞政治，所以才选择当背后的财阀。真要下场，根本没玱玹什么事儿了。就目前的剧集呈现来看，只把涂山璟弄成贤妻和“清水镇卡戴珊”是有点拿不出手。

按硬糖君的想法，可以把蛇宝宝扶为平妻，此处献上焦恩俊、俞飞鸿、贾静雯三人相拥的神图。更有“歹毒”群众献计：女主糊涂啊，应该和相柳在一起，反正他迟早战死。二婚再和涂山璟在一起，他那性子好拿捏，愿意做备胎。

不管怎么选，古偶这几年确实在努力“落地”了。杨紫的玟小六，时常给硬糖君一种身上有汗味酸酸的感觉，落在清水镇居民眼里，那就是现实版的《大叔的爱》啊。而桑甜儿的掉裆裤，更让人不能直视。

《长相思》的四个男子，代表了女性择偶的四个方向。相柳式的梦幻型，自带强烈的荷尔蒙吸引以及罗曼蒂克气氛。所以小夭才评价，让相柳入梦对于女子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后话她没说，其实就是爱上相柳极易沉迷。

涂山璟式的贤妻型，其社会角色既承担了经济资源上的强势，又承担了家庭地位上的弱势，是具有进步意义的性转；第三个方向，玱玹的权谋式，这种男人事业排第一位，必要时可以牺牲爱情。选了他，我们就能拥有《东宫》式的“伟大”爱情；最后，实在不行咱还可以和丰隆复婚，顶配婚姻也挺美。

如果彻底放飞，前些年大家都会选相柳。而如今的观众似乎也开始在意过日子的问题，看中家庭角色分配以及是否有稳定情绪。如此，纯粹的爱情神话就有点过时了。吊诡之处在于，剧集本无意呈现琐碎的婚后日常，群众的考虑看似为女主计，其实是为自身计。

大勋事变以及《长相思》丈夫之争，说明一些新观念正在和老内容形成冲突。《我的人间烟火》想让大家继续当为爱冲锋的“纯爱战士”，结果群众反“恋爱脑”了；《长相思》安排女主和狐狸过日子，大家又有点怀念相柳的激情飞扬。

究其根本，爱情和婚姻本来就是杂驳的，是人们在综合考量多种因素后做出的选择。而文娱作品内部相对一元化，为爱冲锋的时傻得可爱，清醒克制时又太过算计。

前者企图消灭人性，后者打算消灭爱情，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