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11 08:22:54 来源: 腾讯网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两年作家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各类综艺节目中。
(资料图片)
比如前阵子刘震云就在《脱口秀大会》上展现了一把独特的“黑色幽默”。
之前《向往的生活》也请过他和许知远,刘震云还留下了“三句话,让黄磊为我做了三道菜”的名场面。
两位文化人的出现,让这档原本有些乏味的综艺变得生动起来。
从这些综艺中也可以看出,那些我们原以为会比较严肃、讲话一本正经的作家们,其实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最近有一档节目,索性请来了一帮作家。
一群文化人聚在一起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呢?出乎意料的轻松治愈。
《我在岛屿读书》
这是一档旅行风格的聊天节目,地点选在了风景优美,海风习习的海南分界洲岛,书屋就安静地伫立在海边。
再一看阵容,不得了。
节目组邀请了三位文学界的大佬:余华、苏童、西川,作为常驻嘉宾。
余华老师,文学界著名泥石流,行走的段子手。
为了工作的时候摸鱼,弃医从文;和别人踢球让史铁生当守门员;还有余华老师割阑尾的故事大家应该也都耳熟能详。
作为作家中的“搞笑担当”,余华一出场就不负众望。
一个聊文学的节目,他穿着大T恤、花裤衩缓缓走来。
这还怎么严肃的起来?
余华的好朋友苏童在节目中对他的评价十分到位。
他说读者看完《活着》是这么一本书,再看余华竟然是这么一个人,会有一种“喜悦的崩溃”。
苏童,被称为“中国最会写女人的男作家”,张艺谋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就是改编自他的小说《妻妾成群》。
西川,当代中国诗坛最重要的诗人之一,在80年代,他与海子、骆一禾一起被称为“北大三大诗人”。
几位大佬凑到一块先开起了“起名大会”。
西川打头提了一个诗意的名字,叫“转念书屋”,结果余华立马站出来反驳,理由很充分:读者进来看到名字,一转念不想看了,房子白盖了。
最后就取了分界洲岛的“分界”二字作为书屋的名字。
看似随意,却又十分恰当。
书屋内外为界限,屋外是物质生活,屋内是精神世界。当你捧起一本书来,就从忙碌的生活中挣脱出来,这是分界的姿态。
作为一档文化综艺,节目中不乏这样的“脱口而出”,有观众说听他们聊天就像在读书。
比如最先到达书屋的苏童,一眼就相中了面朝大海的书桌。
站在窗前,主持人房琪说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苏童顺嘴就接了一句:春暖花开倒也不必,秋雨萧瑟也是美的。
这样富有诗意的句子就夹杂在谈话中,水到渠成,不觉刻意,足见作家的功底和内涵。
“文人间的互怼”在这档节目里也是随处可见。
就拿苏童和余华这对损友来说,两人刚一见面就开始互损。
余华拿起书屋里两人的合照,指着自己说:“是我吗?”苏童马上就调侃了一句:“太帅了,不认得了是吧。”
余华还不忘回一嘴:“是比苏童帅点。”
作家当然要比作品。
节目第二期,《收获》杂志的主编程永新来到书屋,两人比起了自己在《收获》上发第一篇文章的日期。
余华是1987年,苏童得意地说自己是1985年。
结果一翻杂志,苏童的《青石与河流》是1986年发的,余华立刻反驳:什么1985年,你虚构了一年。
声音比刚才高了八度。
余华还自曝因为搬家,他把所有信件都烧掉了,包括史铁生、莫言的很多信,现在回想起来特别遗憾。
话锋一转,还不忘损一句苏童给他写的信是最无聊的。
余华说苏童在《钟山》杂志当编辑时,曾经给他写信约稿。
信是用圆珠笔写的,下手很重,纸上还留着上封信的印子,他一看除了名字不同,下面的内容一模一样,直呼太愚蠢了!
一旁的西川还不忘补一刀:没给你用踏蓝纸写就不错了。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谈到信件,余华特意提到了史铁生给他写过的一封信。
有一年史铁生在信中说自己分到了一个四居室,还装了电话,他高兴极了,在信的结尾处写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在余华眼中,史铁生虽然遭受了很多苦难,却从未对这个世界有任何怨言。
苏童更是用爱来形容他对史铁生的感情:“我一直背着他,我记得他的体温,就像背着一个文学圣洁的灵魂。”
这是作家与作家之间的惺惺相惜。
节目中,让人印象很深刻的还有他们聊到的一个话题:阅读与羞耻感。
在被问到喜欢读哪类书时,作为年轻一代,房琪坦言自己更爱读匪我思存、郭敬明、笛安这些作家的青春言情小说,但是她不觉得读这些书丢人。
一直以来确实存在这样的偏见,随着年龄增长,大家似乎会觉得喜欢青春疼痛文学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作家身份的苏童解答了她的困惑:阅读是不存在羞耻感的。
阅读没有贵贱之分,它只是你识字之后的潜意识动作。
之所以有人会把它分个三六九等,是因为阅读本身被赋予太多本不属于它的意义、价值和期待。
很遗憾,阅读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作用,不能让一个人在世俗生活中快速成功。
苏童说阅读唯一的好处,是可以让你有一个内心生活,让你比别人活得丰富一点。
但文学之间还是有区别在的,苏童把青春文学和经典文学比作猪肉和鱼肉,都有营养,但是鱼肉营养价值更高一些。
因为经典是一代又一代的读者挑选出来,是经过时间考验的。
为什么很多人读不进去经典?余华把它形容为“缘分未到”。
与一本书相遇,需要时间。
有时候大家都说好的书,你就是读不进去,也不必焦虑,那说明你还没到和它相遇的时候。
余华用自身举例,他35岁时,才和鲁迅相遇。
虽然小学时读过无数遍《孔乙己》,但直到35岁时再读,才惊叹于鲁迅对文字的把控,被鲁迅对窘迫的孔乙己的人物塑造而击中。
《孔乙己》的开头,没有人物介绍,鲁迅只是通过对酒店格局的描述,就把孔乙己尴尬的社会地位写了出来。
在文章的后半段,孔乙己被打断腿后,再次来到咸亨酒店,文中没有提到他是怎么来的。
直到后面老板要他付账时,鲁迅才写到: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是用这手走来的。
句句不写惨状,句句都是惨状,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我在岛屿阅读》作为一档慢综艺,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也没有精彩纷呈的表演,就是几个人坐在一起聊聊天,看看海,但并不会觉得枯燥。
听这些作家、编辑们谈文学,不知不觉中便收获颇丰。
文学早已渗透到他们的生活中,无论谈什么总能绕回文学。
出海时看到远处的“双面石”雕像,便能联想到基耶洛夫斯基的《双面维罗尼卡》有异曲同工之妙。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们也能感受到时代变化对文学的影响。
程永新来了之后,几个人聊到以前的《收获》杂志多么炙手可热,销量上百万册,要靠抢才能买到一本。
而如今随着网络发展,人们更热衷碎片化、快餐式的知识,文学式微,已是当下不争的事实。
多亏还有这样的节目,不放弃展现读书的魅力。在这个大家都追求快速成功的时代里,坚持做着“无用功”。
作家毛姆曾说过:“阅读,是一所随身携带的避难所”,如今已经成了一句耳熟能详的话。
在不能出门的日子里,阅读是无法被撼动的私人堡垒,没有什么比浮躁、焦虑时开始读一本书更熨帖身心了。
这么说来,阅读也并非无用。
就像金敏喜在电影《之后》中的那句自问自答:“读书对生活有帮助吗?”“应该有一点吧。”
那些充满力量的文字,总能给迷茫中的人带来些许指引。
带领我们在阅读的世界里,抵达新的天地。